胸口,好痛,身体,好冷……
热量在流失,从心脏那里的的大洞散开,陪同着大量的血液。
睫毛像是针,紧紧的缝合了下眼皮,只给虹膜留下了一丝丝的光亮,让视线里的雨滴愈发模糊。
神经系统已经麻痹了,但脸上还能感觉到高空坠落的雨水砸在脸上的冰凉,
那名白发少女站在一边,冰冷的视线注视着躺到在地的男子,她的手臂上还缠绕着鲜红的血液,伴随着雨水滴答滴答的摔碎在潮湿的地面。
困……
累……
这是要,死了吗?
莫名其妙……
————
五天前
————
“小家伙,小家伙?”男人的声音不断的回荡在它的耳边,像是在关怀着它,“要死掉了吗……”男子站起身,背上刚积攒的雪随着身体的幅度散落。
“真是没办法。”男子应该是犹豫了一下,之后无可奈何的抱起它,“嘶——好凉,这都还有气吗,真是顽强。”
漫天大雪下,男子与白猫第一次相遇,它雪白的毛发上覆盖了厚重的积雪,但男子依然从一片白茫茫的世界中寻匿到了它。
它的体温十分的冰凉,像是一具死去的尸体,男子却还是将它紧紧的裹在了怀里。
白猫感到了十分温暖的触觉,像是渐渐融化雪雨的阳光,耳畔也听到有序的心跳以及雪块被踩碎的吱吱声。
“你要是死了,我就把你丢进垃圾桶,你要是活着,我就养到你死为止。”
————
男子把它带回了家,放在毛绒绒的地毯上,打开暖气,它缩成了一个球,努力的提升自己的温度。
没有理它,男子坐到一旁的沙发上,整理了下沙发上的毯子,把靠枕放好,倒头就睡,他实在太困了。
几秒钟过后,屋子里变得安静,安静的一根针落地都清晰可闻。
屋子里多了一个生命,一个下一秒也许就会死去的生命。男子如此想到,这让他放不下心。
男子暴躁的掀起盖在身上的毯子,起身,蹒跚的走向厨房,盛了一盘牛奶,放到它身边,又盛了些许茶点,放在牛奶旁边,才安然睡去。
不一会儿,平缓的鼾声稀稀拉拉的响起。
它的体温渐渐的趋于常温,小巧的鼻子嗅到了一边的食物,提起疲惫的肢体,迈向那盘牛奶,低下头,伸出舌头舔食着。
下午六点,男子终于醒来,睁开惺忪的眼袋,从沙发上坐起,忽然感到肚子上有些重量,抬眼望去,是它正盘缩在自己身上,像是一团绒球。
男子伸手轻轻抚摸了它柔顺的毛发,它兴许是感到很舒服,两只耳朵轻轻晃动,并且发出一些细小的低呤。
“活下来了……”男子喃喃道,便没有了下文,只是轻轻的抚摸着它,但嘴角却留下了一丝苦涩含着柔情的微笑。
“喵~”它很灵性的蹭了蹭男子的手掌,并用小舌舔着男子的手指。
揉了揉它的小脑袋,将它放在沙发上后,男子起身走进了厨房,一会儿,稍带欢快的哼声伴随着焦油的爆裂从厨房传出。
看起来男子的心情变好了,小猫也就放心一般的趴在了柔软的沙发上。
很快,随着扇叶门的拉开,一股喷香的气味萦绕鼻尖,勾得它不禁抬起了小鼻子,贪婪的**这股香气。
男子端着两盘菜色走到了桌子旁,摆好餐具,坐在一盘菜旁边,另一盘菜则在对面。
这个过程形如流水,仿佛做过了成千上万遍,并且男子的表情一直都是微笑着的,那欢快的哼声也从未间断。
直到男子说出这句话:“爸,下来吃……”声音戛然而止,连带着笑容渐渐消失。
男子低下了脑袋,愣愣的望着对面的菜色,接着,像是自嘲般的笑了一声:“我在……期待着什么啊。”
父亲他,不是才去世吗?亲眼看着他火化的啊……
“喵?”白猫跳到了桌子上,迈着它那轻盈的步伐走到了男子对面,蹲下,抬起脑袋,疑惑的望着男子。
男子又揉了揉它的脑袋,苦涩的笑到:“饿了么,虽然不知道猫能不能吃熟食,但如果不介意的话,请吃掉这个吧。”
男子将原先打算给父亲的菜移到白猫面前。
白猫依旧是疑惑的望着男子。
男子突然意识到了自己貌似犯了傻,单手扶额:“干嘛啊,我竟然认为一只猫能听懂我说话……”
“喵~”男子被猫的叫声吸引过去,看着桌子上的白猫,而此时,它正低着脑袋小口的吃着男子做的菜,并且很愉快的样子。
“喵~”
“啊,是吗,我做的菜很好吃?谢谢啊——”男子自言自语的翻译着白猫的话。
心情总算有些好转了,父亲的突然去世,只怕是留在心里的一道伤疤了。
至少,没有在死死盯着父亲的尸体,期待着他突然跳起来,然后大笑着开玩笑道【哈哈,你们这群家伙,被我的演技给骗着了吧!】时的那种承重又哀痛的心情了。
十年前,母亲去世,自己跟随着单亲父亲,一直相处了十年,因为亲眼见证了母亲的死亡,所以对于父亲,则是更加地珍惜,然而没想到,这种情景会再度上演,并且还是那么的相似……
捧起饭菜,男子枯燥的进食着,这美味的佳肴融在嘴里,胜似嚼蜡。
————
白猫与男子相遇后的第二天,男子在家里喝的泠汀大醉……
……第二天晚,男子终于醒来,但醉宿使得他头脑昏涨,坐在沙发上沉默了一晚。
————
第三天,男子离开家,前往了父亲的葬礼,这次他带上了白猫。
……
“我能叫你小白吗?”男子轻声问向肩头上的白猫,随后又是一顿自嘲,“我在干嘛啊,怎么又问这种傻瓜一样的问题了啊……”
“喵。”白猫舔了舔男子的脸颊。
男子伸手阻止了这一行为:“真是的,干嘛啦,很痒的啊。”
“喵喵!”白猫像是生气般的叫了两下,那种语气真的像是一个人类在发怒一般。
“你是在说‘小白’这个名字不好听吗?”男子疑惑的看向白猫。
谁知白猫居然摇了摇头。
“喵~”这简直就像是在否定男子刚才的话。
“那也就是说,你很中意这个名字?”
“喵!”白猫重重的点了一下头。
“……”男子沉默,转过了头,“这样吗。”
“……”
……
“那以后就叫你‘小白’吧。”
……
葬礼上,很多亲戚都来了,也有父亲的同事,而父亲的家人,只有男子一个人出面,想必也是当然的。
那天天气很冷,大家都穿着黑色的大衣,带着黑色的礼帽,在一片雪白下显得是那么的突兀。
摘下礼帽,置于胸前,低头行礼,送行已逝之人,一遍轮下来,葬礼便结束了。
那顶木制棺材下躺着的人就这么简单且永久的离开了人们的视野。
一百号人,这些人来参加了父亲的葬礼,但之后,他们还能记得曾经有过父亲这样的一个人吗?
简单的葬礼总是会使人被淡忘。
在雪白的背景下,男子的黑色是醒目的,但在男子的黑色下,猫的白色同时也是醒目的。
当男子脱下礼帽,弯腰行礼时,人们便发现了小白,然而人们什么也没有说,静静的看着这个儿子对父亲的最后送行就好了。
棺材上铺满了雏菊,再由亲人朋友们掘土掩埋,父亲,长眠于此。
“冷吗?”男子问着小白。
“喵……”小白发出了叹息一般的声音,虽然不知道为何,男子却总觉得小白是在为他而感到惋惜。
“没关系的,我已经有独立能力了,”男子已经在返回的路上了,“就算是为了不让父亲担心,我也要好好的活着才行。”
“喵……”
————
第四天,男子将家清理了一遍,从里到外的清理了一遍。
心里一直在沉闷着,母亲去世的时候,与父亲一同清理了一遍家,将与母亲有关的一切都藏了起来,而现在,又要重新来一遍了吗……
男子推开了仓库的大门,一阵灰尘落下,男子挥了挥手,拍散灰尘。
光亮照进积满了尘埃的仓库,这仓库显得是那么的老旧。
在一阵折腾过后,男子终于从角落里翻出了那个箱子,箱子经历了十年的摧残,却依旧没有溃烂,该说真是个厉害的箱子吗?
小白坐在仓库门口,静静地望着男子颤抖的打开内心的黑匣子。
手搭在箱子的盖子上,一秒过去,两秒过期……
“不不不。”男子重新把箱子推了回去。
人就是这样,痛苦的回忆舍不得丢,也不敢打开。
站起身,男子低垂着眼眸,最终还是选择了离去。
小白跟上了男子的脚步。
一整天的清理,几乎将家整了个遍,就像新搬进来一样。
男子坐在沙发上,打开电视,看着自己也不知道放着啥的节目,反正他的目的不是为了看电视。
小白则坐在他身边,小口的舔着牛奶。
…………
————
第五天,男子被清晨的阳光吵醒,他从沙发上起身,整理了一下思绪,才发现电视竟然忘了关,烦躁的关掉电视,前往洗漱台,打理容颜。
待到开始吃早饭后,男子终于意识到了什么东西好像缺失了。
“小白?”男子象征的喊了喊。
没有任何的叫声回应他。
“小白?”他急躁的起身,挨个房间的查看了起来,“小白!?”
家里颖然没有任何小白的身影。
男子心里一团乱麻,各种情绪层出不穷。
无力的坐在沙发上,眼神低迷。
……
下午的时候,天空下起了雨,空气再度将了几分,男子站在阳台上的玻璃墙前,俯视街道。
行人极少。
就连车辆也比平时少了很多。
突然,一个撑着伞的身影映入了眼帘。
白色的头发,在这满大街的黑发群里,相当的显眼。
明明是撑着伞,但那发色却还是第一眼就让男子注意到了。
不经头发是白色的,那一件大衣也是白色的,给男子的感觉实在是——非常的熟悉,就像是……
“奇怪,这也太奇怪了吧?”男子焦急的摔门而去。
“太奇怪了吧,我在干什么啊?这是不可能的吧?”男子一边质疑着自己的猜想一边又马不停蹄的冲向街道。
“哗啦!”大雨瞬间拍打在了男子身上,男子也在一瞬间就感到了冰凉。
但男子并不打算回去拿伞,因为他不知道那位女子是否会等待他。
跑到了女子原本站着的街面,女子当然已经不在这儿了,迎着大雨以及路人奇异的目光,男子像是迷失了方向一般,漫无目的的转着,高楼大厦、高楼大厦、高楼大厦……
公园……
一席白色就在这时走进了公园。
男子想都不想,冲进了公园。
体温不断的将着,但男子依然决定,不能做让他后悔的事情。
公园里一个人都没有,空荡荡的,寂静的使人恐惧。
按理说,应该十分轻松就能辨认出那位女子的位置的,但她就偏偏像是消失了一般,不见踪影。
男子走进公园,衣服已经彻底湿了,如果再不做处理的话,他觉得自己可能就要交代在这里了。
就在男子认为自己扑了个空,正打算回去的时候。
胸口突然刺穿了一只手。
是直接贯穿了胸膛而出来的。
雪白的少女手掌。
疼痛瞬间覆盖了大脑,连疼得叫出声都做不到,身体也在瞬间瘫软,跪在了地上。
艰难的抬起手,抓住胸口,却无济于事,侧身倒在了积满了雨水的地面。
胸口,好痛,身体,好冷……
热量在流失,从心脏那里的的大洞散开,陪同着大量的血液。
睫毛像是针,紧紧的缝合了下眼皮,只给虹膜留下了一丝丝的光亮,让视线里的雨滴愈发模糊。
神经系统已经麻痹了,但脸上还能感觉到高空坠落的雨水砸在脸上的冰凉,
那名白发少女站在一边,冰冷的视线注视着躺到在地的男子,她的手臂上还缠绕着鲜红的血液,伴随着雨水滴答滴答的摔碎在潮湿的地面。
困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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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是要,死了吗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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